，明夢

    這樣的場景，朱舜經歷過好幾次了，第一次是在皇莊，朱舜離開皇莊去京城時，可以說當時的皇莊已經空了，所有的人都站在路邊給朱舜送別，規模最大的一次，是朱舜大婚后要離開山東，當時百姓的送行場面那叫一個壯觀。

    這一段時間，朱舜在遼東各地走訪，他發現趙率教在百姓心中聲望很高，這一次趙率教離開，那些百姓不去送行，才奇怪。

    此時，在趙率教離開的道路兩旁已經成了人的海洋，他們紛紛呼喊著。

    “趙大人留下來…”

    “趙大人留下來…”

    而更多的人帶著許多東西來到了趙率教的車架旁。

    “趙大人，我們給你煮了些雞蛋，你帶在路上吃。”

    “大人，這是我家才殺的豬，你帶著，路上餓了吃。”

    “這是我在林子里打到的熊瞎子，用它的皮給你做了一個袍子，路上冷了，你就把它穿上在身上。”

    ……

    百姓們是無私的，是慷慨的，誰對他們好，他們會永遠記在心里，同時也會把自己最好的東西給他。

    趙率教這幾年給遼東百姓做了許多事，交通、水利、教育、醫療等各個方面，讓以前苦不堪言的日子，現在變得幸福美滿起來，家家戶戶有余糧，孩子們都能上學，老人們都能得到很好的照顧，生病了有大夫專門給他們看病，收取很少的醫藥費用，就可以把病看好，甚至有時候還可以不用花錢就可以把病治好。

    可以說老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事情，他都想到了，并且已經做到了。

    看著洶涌而至的人群，趙率教此刻已經淚流滿面，遼東，他在這兒待的時間也不短了，從后金犯邊開始，他就帶著兵來保護這里的一方安寧，后來朱舜帶領著軍隊讓建奴不敢南望，遼東終于平靜下來，那個時候，他選擇了從政，選擇造福一方。對于遼東，他有些不舍，有些眷戀，說實話。相比于天津，還是差距比較大的，對于剛剛起步的遼東來說，他的離去可以說是一種遺憾，也是一種無奈，不舍這里勤勞善良的百姓，不舍這里的黑土綠水。

    看著眼前的人群，趙率教已經淚流滿面。

    “趙大人，這是小老兒自家釀的酒，你就喝一口吧，暖暖身子好趕路。”

    一名老人端著一碗酒，顫顫巍巍的走到趙率教的馬車前。

    “老人家，你這…”

    看著眼前的老人，趙率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內心只有深深的感動以及不舍。

    “趙大人，當初要不是因為您，小老兒早就死在路邊了，是您發現了我，并將我救下，給我土地，給我房子，給我糧食，您…”

    “老人家，那都是我應該做的，這些都是信王制定的政策，我只是執行者。”

    趙率教擦了擦眼睛，攙扶著老丈的胳膊，對他認真說道。

    “信王，信王是一個好王爺，就是他離我們太遠了，等信王他老人家哪一天來遼東的時候，我們再去感謝他。現在我們只想謝謝

    您。”

    趙率教聽見老丈的話已經有些無語了，他這話怎么聽怎么別扭，合著如果信王在這兒，你們就不用感謝我了，是吧？自己還沒有信王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高？這一刻，趙率教有些懷疑人生了。

    同時也對信王的保密工作有了另一種認知，他來遼東的時間也不短了，但是在民間，很少有人知道他就在遼東，特別是他還四處亂竄，與老百姓接觸的最多。

    同樣趙率教現在才知道為什么信王不和他一起走了。

    從其他城門出了沈陽之后，朱舜就帶著四女一路向著天津方向趕去，來的時候，一路上游山玩水走得很慢，但是現在要回到天津了，一路上朱舜他們走的很急，但是再急，對于現在的交通來說也需要幾天的時間，他有些懷念后世的火車了。

    遠在山西的天啟皇帝在收到朱舜的回信以后，心中也是一驚，要知道軍隊在大戰前夕才進行了一遍清理，現在許多人都還在關押著，準備帶回京城處理，但是對于那些人的審訊工作已經結束，根據審訊出來的情報，他沒有發現有關于軍火庫的武器彈藥流出的情況，但是結合朱舜給自己的情報，他知道著這其中肯定有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重新拿起那份厚厚的審問記錄看了起來，天啟越看就是越氣，牽涉的人員太多了，多到了他頭皮發麻的程度，魏忠賢給自己收集的名單還不及審訊出來的三分之一，太恐怖了，這一次要不是自己警惕，發現得早，下手的也早，要不然這一次戰爭的格局是什么情況還真要另一說了。

    但看到一個人的審訊記錄時，天啟皇帝心中一動。

    “來人，去把楚歌帶來。”

    楚歌，就是那個向自己報告后勤物資出問題的那個人，當初是他的一句話讓自己警惕起來，但是沒想到最后還牽涉到了他，抓捕的這些人員中，他的職位不是最高的，但是他卻是最關鍵的，因為他是總參謀部的一名作戰參謀。

    楚歌這個人并不是以前的老人，他是這兩年才提拔上來的人員，當初推薦他的人好像是英國公。

    英國公作為京城的實權勛貴，這幾年在京城一直很低調，雖然有不好的流言傳出，但是多數都是爭風吃醋的事情，也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所以自己對他還是很放心的，當初他還掌管過京營，后來朱舜大力改革軍隊時，他很痛快地放棄了對京營的掌控，就這一點，天啟皇帝就很欣賞他，畢竟知進退的勛貴哪一個皇帝都喜歡，所以對英國公推薦出來的楚歌，他當時沒有在意。

    再加上楚歌在基層鍛煉期間表現的也不錯，不能說很突出，但是也算是上等的表現，后來作參謀工作時，制定的一些作戰計劃，提出的一些想法也算中規中矩，別看他整天沉默寡言，但是有一股闖勁，學習能力也很強，所以后來才會被提拔到總參謀部任職。

    這次抓捕的人員中有他，自己確實是很驚訝，自己也曾想過，英國公是不是也參與這一次事件，但是有些不應該，因為對這一次軍隊中被抓捕人員審訊記錄中，沒有找到與英國公有關的情報，這是否證明他對此事毫無知情，并沒有參與此事？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英國公被人利用了，那么楚歌的身份就有

    些不簡單了。

    不管怎樣說，這個楚歌還隱瞞了許多東西啊。

    “罪人楚歌，叩見皇上。”

    楚歌此時的精神面貌還不錯，并不像天啟皇帝以前見過的囚犯一樣，精神萎靡或者精神亢奮，他很冷靜。

    天啟皇帝看著他久久不語，而楚歌也沒有表現出異常的情況。

    “站起來！”

    天啟皇帝的一句話讓楚歌下意識地站起身來，腰背挺得筆直，目視前方，一股鐵血軍人的氣質在他身上顯現出來。

    “你就沒有什么要給我交代的嗎？”

    此時天啟的表情非常痛苦，有失望，有不解，更多的是希冀。

    “我…”

    仿佛是看出了天啟內心的痛苦，楚歌原本挺直的脊背彎了下去，頭也低了下去。

    “立正，挨打就要站直，跌倒就要爬起，這是你們在新兵營教官給你們講過的話。”

    天啟的一聲立正，讓楚歌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頭也抬了起來。但是他后面的話讓楚歌的眼睛有些泛紅。

    “憋回去，軍人就要有軍人的樣子。”

    “嗚～”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仿佛直接擊中楚歌的內心深處，讓他在也控制不住自己，開始痛哭起來。

    “我錯了！嗚～皇上我錯了！嗚～求求你殺了我吧，我對不起您和王爺，嗚～”

    想起這兩年的軍旅生涯，楚歌嘴里不斷反復的念叨著這一句話，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剛到新軍的日子。

    新兵營的日子是痛苦的，也是快樂的，是無聊的，也是充實的。在那里，他學習到了許多東西，集體活動讓他學會了與人相處，體驗到了年輕人的快樂，整理內務讓他學會了洗衣疊被，享受到了干凈整潔的生活方式，嚴格紀律讓他學會了認真對待，體會到了成功的喜悅……

    他的出身怎么說呢，不能算好，也不能算差，不敢說從小錦衣玉食，但是也算得上富裕無憂，吃喝不愁。

    他是商人家庭出身，家里的生意屬于中等規模，生活在當時的明朝還是可以的，至少他沒有受過苦，但是在明朝的那個大環境下，想要做生意，就必須投靠官員和有功名的文人，他家就是這個情況。

    他家投靠的那個文人還算不錯，每年他家上交一定的利潤之后，不會再刁難他家。這樣的日子一直過著也許他可以一輩子生活無憂，但是轉機出現了，當信王建立了許多工廠，那些工廠的產品讓他的父親看到了把生意做大的機會。

    這樣的機會在大明造就了許多富人，他家就是其中一員，他父親抓住了機會，把生意越做越大。這個時候，他的父親，就想再找一個靠山，因為以前的靠山，根本頂不住這么大的壓力，因為當時他家的財富讓許多人眼紅。

    人都是貪婪的，這句話真沒錯說，得紅眼病的不光是其他人，他家的那個靠山也對于他家的財富眼紅了，苦日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