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皆恐
“用滾石!” 一塊塊磨盤大的石頭砸下,錫蘭軍使用了這種最原始的作戰方法,紛飛亂舞的石頭劈臉蓋面地砸向涌上來的新羅馬軍,哪怕是機動甲胄在飛舞的滾石下也只能不斷后退。 “撤退!撤退!” 沒有裝備鋼盔的新羅馬軍被砸中腦袋后立刻撲到在地,變形了的腦袋顱骨粉碎,白花花的腦漿四溢橫流。 被砸中身軀的士兵骨骼斷裂、內臟震動,痛不欲生、呼天號地。任憑新羅馬軍作戰精神非普通軍隊能比,但也忍受不住受傷同伴那生不如死的慘叫聲。 被石塊砸傷的新羅馬軍那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聲讓沖鋒的騎士毛骨悚然,雖然他們穿著機動甲胄,但也不是完全不怕滾石,尤其是可能突然飛來的炸藥包和爆破筒,挨上一個不死也得重傷! 新羅馬軍的士氣大大受到了影響。 “谷口的部隊快頂不住了!” 眼看克龍維爾指揮的主力部隊不顧一切地用炸藥炸開錫蘭軍堵上的路口,試圖逃跑,再加上部隊的彈藥基本已經耗盡。 徐時豁然拔出指揮刀,吼出了最終的命令:“全軍,上刺刀!” 雪崩山洪般的怒吼聲再次爆發沖天,山坡上戰壕里的錫蘭軍官兵們紛紛躍出戰壕,揮舞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和彎刀長矛投入rou搏戰。 在驚天動地、蕩氣回腸的口號聲中,山坡上的錫蘭軍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大刀、長矛,漫山遍野地沖殺向尸山血海中的新羅馬軍,組成了兩道人潮,猶如飛濺奔流的瀑布般從花神谷兩側的山丘上奔騰傾瀉而下。 無數白花花的刀鋒閃耀著令人肝膽俱裂的寒光。 “近戰!!” 風云變色的震天殺聲中,揮舞著刺刀短劍的新羅馬軍山洪般沖殺向沖下的錫蘭軍,他們拋棄了已經燒的發紅的機槍和機關炮,在機動甲胄的帶領下沖鋒。 “砰砰砰——” rou搏戰開始之前,雙方幾乎毫無遮攔地展開對射,沖鋒的人群一片片不斷倒下,但后續的士兵也越過前方士兵的尸體繼續沖鋒,戰爭打到這個地步已經沒有害怕可言了。 就像這沖鋒的人潮,哪怕其中還是有著害怕怯懦的膽小鬼,但在這已經忘記畏懼的隊伍中,再怕死的士兵也將變得英勇無畏。 尸山血海的花神谷轉變成了刀山劍海,一團團驚心動魄的刀光劍影在已經纏成一團的兩軍交戰處此起彼伏綻放開,繼而又化成了一個個源源不斷吞噬人命的黑洞漩渦。 雙方都殺紅了眼,兵器撞擊的鏗鏘聲、刀鋒刺入人體的噗嗤聲、瀕死者絕望的慘叫哀嚎聲、殺得性起的東西方“文化交流”的吼叫聲…… 獵獵招展的旗幟下,血rou之間展開撞擊,刺刀和刺刀展開交鋒,意志和意志展開較量。 錫蘭軍和新羅馬軍足足三萬官兵在這個血流成河的山谷里展開你死我活的大搏殺。 殘肢斷臂狼藉遍野的平地上、被血水已經徹底染紅的山澗間、頭顱滾動的山坡上、斷手斷腳浮滿水面的泉水里……到處都是踏著遍地的血水或泉水正在rou搏的兩軍士兵。 氣吞山河的喊殺聲久久不息地回蕩在山谷里,交戰區域內龍血玄黃、血流漂杵。 兩軍士兵拼殺得刀鋒火星四濺,白刃盡赤、人為血人,被刺倒、砍翻、捅穿、擊斃的錫蘭軍和新羅馬軍比比皆是地不斷倒地,倒地的傷員根本來不及呼喊和垂死掙扎。 便被周圍走馬燈般正在拼殺和來回踩踏的兩軍士兵踩踏得面目全非、血rou稀爛。 被踩死擠死壓死的雙方傷兵不計其數。 有的錫蘭軍士兵倒下去后被高速機動的機動甲胄直接碾為碎尸,運氣好點的也被踩得奄奄一息、生不如死,在混亂的戰場被己方人員誤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自知沒有生還可能的受傷士兵或軍官,便不管周圍有沒有本方士兵,心一橫拉響身上的手榴彈和周圍一大圈士兵同歸于盡。 混戰中的兩軍人群中,不斷炸開一個又一個大火球,被撕碎了的人體碎片如仙女散花般漫天飛舞。斷臂處血如泉涌還在用單手繼續拼殺的士兵,腸子已經從傷口處滑落出來還在繼續戰斗的士兵,倒在地上還用武器砍殺對方士兵腳腕的傷兵,滾在一起還在拼死用武器繼續rou搏的雙方傷兵……屢見不鮮。 錫蘭軍與新羅馬軍交戰以來一個月的仇恨在這花神谷中被無限放大,他們都只有一個目的,不惜一切代價的讓對方死,死的干干凈凈。 沒有武器的傷兵抱作一團撕扯,眼目通紅的士兵竭力用牙齒和指尖撕咬扯劃著對方,開戰初他們還不知道人的血rou是何滋味,現在大部分人都已經知道了,戰爭使得人性湮滅。 上萬名士兵化身野獸戰斗,文明的武器已經無用,野蠻的博弈才剛剛開始……其程度令鬼神恐而避讓不及。 山谷內的草地、樹木、巖石的表面盡皆被鮮血噴染得一片獰紅,潺潺流動的溪水成了一道道血河,摧肝裂膽的痛叫聲和獸性大發的嚎叫聲……神鬼皆驚。 日月無光的花神谷內猶如地獄般,死尸如麻、人頭亂滾,斷手斷腳遍地狼藉,繼續拼殺中的兩軍士兵無不猶如從血海里撈出來的般猙獰可怖,更使得山谷內鬼妖亂舞般天昏地暗。 腥血飛揚的rou搏戰中,渾身熱血沸騰、血脈噴張的徐時也身先士卒地參加戰斗,完全讓人驚嘆他居然是一名參謀而不是步兵猛男。不過他可沒有什么騎士風度,左手搶過警衛人員的橫刀,右手還拿著一把左輪手槍。 在戰場上還講究迂腐的騎士精神簡直就是找死,況且,在rou搏戰中被手槍“卑鄙無恥”射殺的新羅馬軍士兵也不可能再從地上爬起來指責你不講rou搏戰規則。 如果真的爬起來了,徐時肯定會用85毫米口徑的無后座力炮給他來一發物理超度,畢竟西方沒有魔女,屬于非法“復活”。 在十多名警衛營老兵的護衛下,徐時看到容易解決的新羅馬軍直接上去一刀砍死,不容易解決的一槍了事,實在沒辦法的那些老兵早就一人一下弄死了。 “八個!九個!……” 徐時迅速給打光了彈巢里六發子彈的左輪手槍重新裝填好子彈,繼續射殺和砍殺向新羅馬軍,一邊殺著一邊破口大罵著老兵們聽得賊舒心的臟話。 “(臟話),這是被你們殺害的錫蘭同胞的子彈!這是被買賣的東方同胞的子彈!這是被你們抓去的“魔女”的子彈,讓你們抽血,讓你們不好好呆著跑來作死……” 徐時越罵越興高采烈,越殺越感覺過癮痛快。 整個花神谷都陷入野獸般的瘋狂廝殺中時,克龍維爾少將在幾名衛兵的保護下退入一處山坳里。 他面如死灰,心也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的挺進隊已經完了,還有獅心騎士團,自己作為這里的最高軍事長官,讓四千八百人的挺進隊全軍覆沒。 即便能逃回去,也絕對逃不了軍法的處置,更何況獅心騎士團的團長不會放過他的,獅心騎士團超過一半的主力都喪失在這里,最優秀的騎士們也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花神谷這道不可逾越的天譴。 他的名字將刻印在新羅馬帝國的恥辱柱上,他回去將要被清算,屈辱的死去,為此不如死在這里,自己的家人也能少受點迫害。 他想自己死了攬下所有的責任,獅心騎士團的重創全怪罪在他一人身上,上將和高層們應該會放過自己的家人吧? 因此他斷然拒絕了衛兵們要求保護他拼死殺出重圍的提議。 新羅馬帝國和皇帝陛下不需要一個敗軍之將,自己的挺進隊已經注定要成為新羅馬帝國建設現代化新軍以來第一個成編制被消滅的部隊,克龍維爾這個名字肯定也會名留戰史了。 想到這里,克龍維爾少將苦笑一聲,點燃了衛兵們冒死收上來的軍旗,在衛兵們呆滯的目光下,發出狼一樣的嚎叫聲,揮舞著十字長劍沖了出去。 衛兵們面面相覷,似乎看到了克龍維爾眼里的決然,紛紛拿起染血的十字短劍跟隨著克龍維爾重新沖入了廝殺的戰場。 刀山地獄般的白刃戰持續了整整一個多小時,兩個民族、國家的魂魄在這里撞擊起了驚天動地的血rou漪瀾。 原本景色幽靜宜人的花神谷此時卻一片修羅煉獄般的場景,山坡上、谷地里、溪水里、樹林里……密密麻麻躺滿了橫七豎八的死尸和根本無法統計的殘肢碎rou,尸體和血rou遍布整個交戰區域,一腳踩上去陷進腳脖子。 狼藉遍野的碎尸間,還灑滿了槍械武器零件和機動甲胄的導管裝甲碎片。 新羅馬軍在末日即將來臨之前,將機動甲胄和陸行器全部炸掉,連零件也被綁上了炸藥炸得粉碎。 新羅馬軍挺進隊被全殲,獅心騎士團派出的主力被全殲,錫蘭軍傷亡超過一萬六千多人才徹底殲滅掉了這支機動甲胄與機步兵部隊結合的新羅馬軍的精銳挺進隊,平均四個錫蘭軍戰死或受傷才換取新羅馬軍一條人命。 克龍維爾少將在最后時刻連連砍殺了三個錫蘭軍士兵后,被蜂擁撲上去的錫蘭士兵亂刀分尸并剁成了rou泥。 整個花神谷伏擊戰,衛戌司令部直屬警衛營陣亡三百八十二人、傷兩百七十九人和錫蘭軍以自身陣亡一萬一千余人,輕重傷五千多人的代價全殲了新羅馬軍挺進隊四千八百余人。 獲勝后的錫蘭軍官兵們站在尸山血海間盡情地歡聲雷動,他們獲得了開戰以來真正意義上的勝利,聽到消息自發趕來的錫蘭居民正在有條不紊地展開搶救傷員、打掃戰場。 筋疲力盡的徐時一屁股坐在一塊被鮮血涂抹成紅色的石頭上問道:“新羅馬軍有投降的士兵嗎?” 史綱回答道:“各部隊剛剛查問了一遍,這支部隊的新羅馬軍沒有一個投降。” 這個答案并不出乎徐時的意料。 史綱又道:“不過弟兄們在打掃戰場的時候發現不少還沒有死透的新羅馬軍傷兵,怎么辦?” 徐時摸出香煙點上,邊吞云吐霧邊輕描淡寫地道:“有禍害過平民的,統統補上一刀,我們的糧食可不浪費在畜生上,其他的讓戰地醫院能救的就救活,救不活的用戰士的方式減輕他們的痛苦。” “他們雖然輸了這場戰爭,但贏得了我們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