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S級！”

    樹先生推門之后，給了顧慎一個大大的擁抱，接著他注意到了房間里露出肚皮睡大覺的橘貓，小聲道：“喲嚯嚯……這里還有一個小可愛呢?！?/br>
    他伸出手，對身后進屋的羅洱鐘帷做出噓的噤聲手勢。

    老師還真是個細(xì)心的人啊……看到這個手勢，身后的兩人無奈地笑了笑，聲音極輕地關(guān)上房門。

    幾個人移步到另一間安靜臥室。

    ……

    ……

    “大概情況，差不多就是這樣?！?/br>
    兵分兩路，重新匯聚，雙方交換了詳細(xì)的情報。

    “韓當(dāng)……的確是個危險人物?！?/br>
    羅洱單手撩起窗簾，瞥了眼對面顧慎的公寓，認(rèn)真道：“現(xiàn)在有我盯著他，不會出意外。還有一天就是審核日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解決顧慎的解夢問題?！?/br>
    看到師兄師姐都在為自己著急，顧慎有些不好意思，但既然選擇裝傻……就要一直裝到底了。

    他尷尬地笑了笑。

    “據(jù)我所知，裁決所儲存的【夢境】有三千七百多座?！绷_洱望向老師，緩緩道：“大部分是被用來磨礪精神力的修行物品，難度低的三五分鐘就能拆解……難度高的，可就不是時間問題了。”

    “天賦不夠，無法理解夢境。就算花費一個月，一年，都無法完成解夢……”

    她皺眉道：“而面對同樣的夢境，天賦異稟的人，可能只需要一個小時。”

    “解夢的事情……不必?fù)?dān)心?！?/br>
    樹先生微笑道：“你們?nèi)齻€，這些日子辛苦了，我這位做老師的，可不能就這么看著。今天是審核前最后一天……你們不必再cao勞了，好好放松一下，就當(dāng)是給自己放個假。”

    有老師這句話，所有人的神情都明顯放松下來。

    樹先生就是這樣的人。

    如果有一天天塌了，他說他能扛下來，那么他就一定能。

    所以他說解夢的事情，不必?fù)?dān)心，羅洱鐘帷南槿，即便仍然有所焦慮，但在心底，卻也真的沒有先前那么擔(dān)心了。

    “很好?！?/br>
    看到幾人的微表情變化，樹先生很滿意：“好啦，現(xiàn)在不早了……各位辛苦了一天，就好好睡一覺，休息休息吧。”

    然后一巴掌重重拍在顧慎肩頭，笑道：

    “你，跟我來！”

    ……

    ……

    雨停了。

    風(fēng)還是很大。

    寒風(fēng)來回撞擊狹窄墻壁，呼嘯灌滿樓道，顧慎頂著風(fēng)跟著樹先生往上走……再前面就是公寓大廈的頂樓，天臺被樹先生一腳踹開，鐵門哐當(dāng)作響，有股子森冷的鐵銹味撲面而來。

    “好了?！?/br>
    樹先生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臉上已完全看不出喝過酒的痕跡，他站在公寓的頂樓，雙手扶住欄桿，顧慎跟著擺出一樣的動作，向下望去。

    只一眼，就覺得有些眩暈。

    因為這里足足有三十多層高，現(xiàn)在是凌晨零點，下面的世界仍然一片喧囂，遠(yuǎn)方的身下是大片大片的霓虹流光，廣告熒幕上還是一副歡聲笑語。

    街上深夜未眠的游人在燈火攢射的輝光下像是渺小的沙粒。

    而天臺，一片寂靜，只有風(fēng)的聲音。

    “其實就是想找個和你單獨相處的環(huán)境……應(yīng)該沒有比天臺更合適的地方了吧？”樹先生不再俯瞰樓下的蕓蕓眾生，而背轉(zhuǎn)過去，依靠欄桿，笑道：“真是抱歉啊，在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情況下，就把你拉進裁決所……害得你要應(yīng)對那么多的麻煩。”

    “……”

    顧慎張了張嘴，什么都說不出口。

    他的神情一下子復(fù)雜起來。

    其實對樹先生這個人，顧慎心底是有那么一點小小的怨念的。

    南槿也好，鐘師兄也好，羅師姐也好，他們一口一個“老師”，而自己，就喊不出口。

    回顧整場事件……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卷入了超凡事件中，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迫不得已”，加入裁決所，接受特訓(xùn)，準(zhǔn)備審核，應(yīng)對韓當(dāng)……這一切發(fā)生地太快，顧慎艱難招架之余，總會想到那天晚上，遞給自己紙條的中山服老人。

    如果再來一次，自己還會撥通那個號碼嗎？

    當(dāng)樹先生道歉之后，顧慎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無話可說了。

    那些小小的怨念，已經(jīng)成了無需出口的微詞。

    對方救了自己的性命，費了很大力氣才要來了那么一枚特赦令……這是真正對自己好的人，這一點顧慎還是分得清的。

    于是他擺了擺手，低聲道：“您可以不用那么客氣的。”

    畢竟拿了這么多錢……就當(dāng)是……

    “就當(dāng)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

    老人低聲笑道：“你一定是這么想的，對吧？”

    “真是人老成精啊……”顧慎小聲嘀咕著，然后認(rèn)真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那么有信心，但是明天的審核……你最好做好最壞的打算?！?/br>
    “啊哈……”

    這似乎是老人的慣用口頭禪。

    他淡淡問道：“你覺得自己過不了審核？”

    這次輪到顧慎笑了。

    他實在沒忍住，指著自己問道：“你覺得我過得了審核？”

    “當(dāng)然！”

    “你是S級……是我看中的S級！”

    樹先生緩緩?fù)蛏倌?，他聲音很輕，但在顧慎耳中卻如雷霆：“能在A-009手中把尺子拿走的，你是唯一一個?！?/br>
    顧慎怔怔待在原地。

    晴天霹靂一般。

    現(xiàn)在腦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

    自己苦苦隱藏的秘密……被老人一句話就輕描淡寫的揭開。

    “不必多說，我什么都知道?！?/br>
    樹先生笑了笑，意味深長道：“既然選擇讓你簽下那張合同……就意味著，我決定包庇你。嗯……包庇這個詞不錯，用得很恰當(dāng)，還帶著那么一丁點的刺激。”

    “還記得我送你回家前，對你說的故事么？”老人又簡單復(fù)述了一遍：“A-009是古文會的成員，失控之后被關(guān)押，有位大人物對她不斷進行著實驗……為了找出失控的真正原因?！?/br>
    這個故事的完整版，顧慎在褚靈那聽過。

    真正導(dǎo)致她失控的，不是剔骨刀也不是舊報紙，而是藏在懷中的戒尺。

    “那位大人物叫‘趙西來’，你的特赦令是他給的?！睒湎壬吐暤溃骸斑@次審核組，也是他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