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六次救援
筑基成功之后,邵道長就迫不及待地催著晏寒江帶他去萬仙閣,既是想早點轉(zhuǎn)成正式工,也想盡快見到四師兄。(小說閱讀最佳體驗盡在【】) 萬仙閣大門敞開著,閣里陳列著各色仙家異寶,從飲水機到冰柜一應(yīng)俱全。賣東西的柜臺后面坐著一個笑容親切的少年道士,眉眼溫柔羞澀,正是他心里念叨了許久的四師兄駱凌霄。 兄弟相見,自然又是一番悲喜交加。邵道長一撐桌面跳到柜臺后,拉著他的手問道:“師兄怎么來的?師姐給我的地址上寫的你住在湘南一帶,我還想等這邊事了了過去找你,想不到你就先來找我了。你這些日子過得怎樣,以后就留在萬仙盟工作了嗎?大師兄還在京城嗎?” “我挺好的,大師兄也好,就是你過得不怎么好,我過來幫幫你。大師兄現(xiàn)在已經(jīng)當(dāng)了御醫(yī),雖然不是掌院,可是皇上極信重他,服食仙藥、雙修采戰(zhàn)的事都聽他的,比起咱們老祖?zhèn)円簿筒顐€天師的名號了。不過這些日子太后病重,京里有些動蕩,他沒能過來看你?!甭鍘熜譁厝岬匦α诵?,抬眼看向晏寒江,帶著幾分滿意的神色道:“你挑人的眼光不錯,晏寒江為你做的事我都聽說了,只愿你們長長久久地好下去?!?/br> 又鄭重地囑咐晏寒江:“我?guī)煹芤郧俺粤瞬簧倏?,你要好好待他,不然我們幾個當(dāng)師兄師姐的可不答應(yīng)!” 晏寒江點點頭,就像對前面幾位師兄師姐那樣認(rèn)真地做保證:“我對宗嚴(yán)并不是一時起意,而是愿意氣運相連,共踏道途的?!?/br> 他們才說了幾句話,徐江苑就抱著一摞玉簡從后面推門進(jìn)來,連聲催促:“你們要敘舊以后有的是時間,先過來把轉(zhuǎn)正手續(xù)辦了!你筑基筑得真是時候,正好我這兒有一份難度稍高的救援工作,你要是沒突破,就得我自己上了?,F(xiàn)在客戶正在小千世界等著,你一定要速度快,把神識印進(jìn)去……這份留下一滴精血……不用簽字,烙印自身氣息就行……” 邵道長這種模范員工真正是急領(lǐng)導(dǎo)所急,難客戶所難,“咣咣咣”地簽著文件,還主動催促徐江苑:“徐兄快些送我們過去,客戶還等著呢?!?/br> 徐兄感動莫名,看看這對師兄弟,就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以后什么都不用親力親為,只要躺在搖椅上指指點點安排工作的未來。 員工這么努力,該發(fā)放物資和福利的時候他也不會吝嗇。他從懷里摸出一個小小的荷包,伸手遞給邵宗嚴(yán),道:“你那救生包背著不方便,有些貴重的或是常用的就擱在這個小包里吧,把一道神識印進(jìn)去認(rèn)了主就能用了。” 晏寒江主動接過法寶囊,沉默地替邵宗嚴(yán)系在腰間,動作輕柔利落,完全沒碰著他的癢癢rou。邵道長自然感覺到了他的體貼,趁他起身時側(cè)了側(cè)身,伸長脖子在他頭頂親了一下。 駱凌霄沒看見,徐江苑只當(dāng)沒看見,絮絮說道:“里面我放了你的工資和一些鞏固修為的丹藥,你剛筑基,根基還不穩(wěn),要記得多服藥修行……” 在他的嘮叨聲里,邵道長總算簽完了所有的轉(zhuǎn)正合同。真靈印入最后一塊玉簡時,他忽然感應(yīng)到冥冥中有一道聲音在呼喚他,千蜃閣那位女修的聲音也柔柔地響起:“檢測到有客戶求助,請救生人員做好準(zhǔn)備。” 他所有的準(zhǔn)備就是反手抓住晏寒江,然后任由傳送陣光包裹自己,離開這座重新對他友善起來的小千世界,再度投入茫茫星海當(dāng)中。 這種傳送他業(yè)已體會過許多次,算得上輕車熟路了。然而這回不愧是高難度的任務(wù),還沒落地便讓他著著實實地受了一次驚——傳送陣并沒把他們送到不遠(yuǎn)處那個巨大的星球上,而是中途就停在了茫茫星空中。 通界令化作的房間重回他體內(nèi),傳送陣光在幾分鐘內(nèi)就將消散,這就意味著他們被拋在了冰冷黑暗的真空里,自己都生死難卜,也沒辦法落地,到有傳送陣的地方去了! 邵道長抓著草魚精的衣襟,又驚恐又沉痛地嘆道:“我原來單知道那些高樓大廈的電梯容易出事故,原來這傳送陣出了事故才真要命,晏兄你能在太空里飛嗎?咱們會不會被永遠(yuǎn)困在這里,再也回不了萬仙盟了?” 難怪清景前輩老催著他筑基,原來傳送陣質(zhì)量這么差,才干了沒幾次就趕上它壞了! 幸好前幾次都好好的落地了。要是他還沒筑基,不能以靈力形成體內(nèi)自循環(huán)時就遇到這種事故,怕是幾分鐘內(nèi)就要活活憋死了,還怎么救客戶去? 晏寒江輕拍他僵直的背,安慰道:“不是傳送陣壞了,應(yīng)當(dāng)是你這次要救援的客戶就在這片太空中?!?/br> 他伸手橫劃了一圈,讓邵宗嚴(yán)看向空間中四處飄浮的大大小小金屬碎塊;還有幾座稍完整些,頭部鈍圓呈流線型,僅有尾翼而無側(cè)翼,整體也十分光滑精美的巨型飛船:“傳送陣能精確到目標(biāo)周圍五十米內(nèi),客戶應(yīng)該就在離咱們最近的飛船里?!?/br> 原來如此。不是傳送陣出了事故就好。 那么救援就必須加緊展開了。他自己已經(jīng)筑基,身邊還有晏兄這等大能在,落在星海里都還覺著極為危險,客戶一個凡人困在其中還不得嚇壞了?趁著傳送陣還有幾分鐘緩沖的時間,邵道長索性主動斷了外呼吸,從丹田那枚靈種里面引出一點靈氣周流全身,慢慢適應(yīng)著這種靠靈力維持新陳代謝的感覺。 晏寒江便在一旁默默寬衣解帶。等邵宗嚴(yán)回過神來,他那身玄色長袍已被解下來扔在地上,里面的衣帶也散落一地,從鎖骨到肩頭都露在外面了。 邵道長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眨眼就紅得跟荔枝殼一樣了,眼神游移著不敢落到他身上,捂著臉低聲勸道:“晏兄三思,這里可不是光著身子能呆得住的地方……” 雖然這里真是黑暗又幽靜,可客戶就在旁邊的大飛船里等著呢。說不定還有別人在里面,萬一有人看見了這場面多不合適??蛻舨坏糜X著萬仙盟的救援人員不好好工作,救人時還跟自己的家屬亂來嗎? 草魚精才不管他想東想西的,一眼沒看住,身上的衣裳就都扒下來了,開始扒他的。邵道長按著腰帶不讓他扒,晏寒江便握住他的手腕拉到身后,急匆匆地扒著衣服說:“沒時間了,傳送陣馬上就要消失,你配合一點?!?/br> 配合一點時間也不夠??!邵道長略覺委屈,想起他那個“不用計算著時間”的豪言壯語,怎么想怎么覺著這幾分鐘就連沾沾手都不夠的。 不過他還是乖乖地配合著脫了長褲和靴子,只剩下里面一件內(nèi)褲。 脫到這里,晏寒江也不扒了,反倒把自己的衣服撿起來一件件給他穿上,邊穿邊叫他自己也跟著幫忙:“快穿上,太空里這么冷,你那衣服根本不頂事,陣光一撤就得凍成冰棍了。我這身整個是魚皮化成的,也算是件法寶了,能當(dāng)宇航服用?!?/br> 太空里的溫度接近絕對零度,沒有傳送陣光保護(hù),才剛筑基的小修士只要踏出去就會凍住,只有金丹之后才能在宇宙空間自由出入。而且太空的絕對真空環(huán)境幾乎沒有壓力,如果暴露其中,人體自身的血rou就會因為壓差過大而暴開,死狀更慘不忍睹。 邵道長剛穿好下半截衣裳,聽他說得這么嚴(yán)重,便擔(dān)心地問:“那你怎么辦?我穿了你的衣裳,你擋得住低溫和壓力差嗎?”就是擋得住,光著身子出去不就都給人看光了嗎? “你這衣服反正都是法寶,那我穿里衣你穿外衣不行嗎?我以前也光穿一件中衣救過客戶呢?!?/br> “那管什么用,白的是腹皮,軟,沒鱗片,保護(hù)效果不好。你給我湊一身整皮穿上!”元神大妖不顧他的反對,把自己一身皮都給他裹身上,站在對面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你穿黑的也挺好看。下回別總穿那些灰撲撲的衣裳了,反正你這么個人,站哪兒都得搶眼,索性穿好點。” 邵道長也不關(guān)心自己起眼不起眼,他擔(dān)心的是現(xiàn)在的草魚精太亮眼了,亮得他都不好意思看,更不想讓別人看見。他蹲下·身子就去撿自己的衣裳,要給他換上,反正倆人身材差不多,袍子又寬松飄逸,肯定能穿上。 他蹲下去撿衣服,手剛落到袍子上,就覺眼前一花,手背上添了一個小小的黑色東西,仰著頭對他說話:“你把我塞進(jìn)袍子里,我就不用穿衣服了?!?/br> 邵宗嚴(yán)定睛看去——竟是晏寒江!他又縮小成小人魚那么大了!可是這回只變了身長沒變尾巴,竟成了個巴掌大小的小人兒! 邵道長萌得頭昏腦漲的,連忙捧住了他的身子揣到自己衣領(lǐng)里取暖,然后手忙腳亂地翻開救生包,找出自己當(dāng)初做的小袍子給他披上。那些小衣裳當(dāng)初是按著人魚的形制做的,只有上半截沒有下半截,現(xiàn)在魚尾變成腿了,他還得縫條小褲子,做雙……做雙什么樣的鞋好? 他一層層給晏寒江裹好衣服,邊裹邊問他:“晏兄你喜歡什么樣的鞋?我不會縫靴子,不過布鞋和草鞋都會做,草鞋有點扎腳,要不來雙虎頭鞋?反正也不用走路,可以不納鞋底,裹一層軟布就行……” 晏寒江扒開他的手指頭,自己鉆進(jìn)衣領(lǐng)里,軟軟的小腳蹬在他結(jié)實的胸膛上,嚴(yán)肅地咳了一聲:“別鬧,傳送陣光要消失了?!?div id='gc2' class='gcontent2'> 最后一層庇護(hù)被剝離,世界猛地寂靜了下來,狂暴的宇宙射線從四面八方輻射向他們的身體,這座冰冷如墳?zāi)沟挠钪娴谝淮卧谏圩趪?yán)面前展露出全貌。 又空又冷,仿佛是座巨大荒涼的古墓,令人這么呆著就覺得絕望。 晏寒江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碎了這個世界的冷寂:“你試著控制一下自己身邊的力場,失重狀態(tài)下有個力量在比較容易行動。不會做的話拿出《修真基礎(chǔ)知識五百題》,第七章第十個問題就是怎么控制引力場推動身體行進(jìn)?!?/br> “嗯,這個我會。”學(xué)會飛……確切的說是會飄之后他就偷偷練過這個了。 涼涼的小人兒身子貼在自己胸口,比客戶更能激發(fā)他的保護(hù)欲。邵宗嚴(yán)控制著靈氣外放,在自己身周形成一片力場,靠引力把自己拉向最近的那架飛船。 飛船破損嚴(yán)重,到處都是撞開的裂口,破口處飄浮著許多金屬板、管子、槍械和幾具浮尸,因是裹在防護(hù)服里的,看不出本來面目。但可以肯定,其身上沒有客戶端,不是他們網(wǎng)游的玩家。 不是就好,真出了人命可就是重大安全事故了! 邵道長順著破裂的地方飄向船艙,卻發(fā)現(xiàn)里面又封了一道金屬門保護(hù)內(nèi)艙。他怕撞開后里外壓差大導(dǎo)致客戶出什么問題,便順著艙往后飄了一段,在靠近艦尾的地方找到一片舷窗,從包里掏出爐子狠狠砸了下去。 沒有重力,握著爐子都沒手感,使力時也有種較不上力的感覺,他自己的身子也差點隨著這一揮飄出去,簡直哪里都別扭。 晏寒江在他懷里提醒著:“維持好引力場,把身體固定在船外借力?!?/br> 一砸不成,他又加大了靈力釋放,半個身子死死粘在舷窗旁的船體上,掄起爐子重砸了一遍。這一下終于見效,窗體碎裂,一股氣體從艙室里呼嘯著沖出,帶著大大小小的碎片和房里的東西朝他撞來。 邵宗嚴(yán)下意識揮爐子去擋,晏寒江卻催促他:“我的皮擋得住,快進(jìn)去,不然這邊要封上了?!?/br> 他聽話地收起爐子,按著船壁往窗戶里一翻,恰好看到前面不遠(yuǎn)有一道金屬艙門平移過來,要封住破裂的窗戶。 他忙用力在艙壁上一蹬,身子像游泳運動員一樣筆筆直地沖了過去。過門時雙腿屈起,恰好避讓開鍘刀一樣快而利的金屬門,順勢在上面踩了一腳借力,轉(zhuǎn)身鉆向船艙前部。 船里也是一樣的無重力狀態(tài),處處都是破損,到處飄著桌椅和艙壁碎片,偶爾有沒穿防護(hù)服的尸體飄過,身體上爆開了幾個大洞,傷口焦灼、慘不忍睹。大顆大顆血珠圍在那些尸體旁,簡直像在施展什么邪術(shù)似的。 邵道長越發(fā)不敢耽擱,劃水一般朝艙頭拼命劃去,神識努力向前延伸,終于探到了那個在他們客服感知中無比鮮明的客戶端。 面前只有一道艙門阻攔了! 邵道長掏出斬運刀連斬數(shù)回,刀身靈力震動,連震帶砍地在門上弄出個口子,身子一縱順著破口鉆了進(jìn)去。 艙門又是紅光閃動,落下另一道門封住入口。 邵道長并不關(guān)心身后怎樣,他眼里就只有那個周身靈光閃動,奄奄一息地躺在地板上的客戶。 客戶右肩也有一條焦痕,傷口綻裂,鮮血在空中凝成密密麻麻的血珠,呼吸已經(jīng)十分微弱了,神志也不太清楚,只偶爾痛得輕哼一聲。 也就是他的呼吸才讓邵宗嚴(yán)意識到,這艙里是有空氣的,氣壓略高,只是沒有重力。 邵宗嚴(yán)掏出一枚傷藥給他喂進(jìn)嘴里。仙藥自是入口即化,順著舌下血管進(jìn)入體內(nèi)。不多時藥力運到,客戶肩上那道傷口就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收了口,人也清醒了幾分,睜開眼看著他,吃力地問:“你……你來……救我了?” 邵道長將客戶的頭托高了一點,對著他露出完美的服務(wù)性笑容:“我當(dāng)然是來救你的。尊敬的客戶,我是《元泱蒼華》大型網(wǎng)絡(luò)游戲的客服邵宗嚴(yán),我會把你平安帶回地面的。” “原來是……咳咳,果然不是……”客戶吃力地笑了笑,眼角滾下幾滴圓圓的水珠,飄在他臉旁:“我就知道……他不會來……” ...